熱臉貼上冷屁股傷害最深的是臉還是屁股?
昨天逛論壇,看到一則帖子,是說女友讓他給推薦符合預算的筆記本電腦,從各種維度、各種性價比進行分析,確定了幾款男友自己覺得非常符合預算的產品。結果沒想到女友最後自己花了更多錢買了MacBook,男友覺得自己「被玩弄」了,心中的軟肋被掰斷了一般。所以發帖進行了抱怨,覺得自己不應該對對方如此地上心,有的時候糊弄糊弄即可,越是在意越是想要控製對方,就越是得不到好結果。
其實這個發帖的男友自己已經找到了「癥結」所在,是因為自己太有操控欲,想把自己的認知和「我認為是對你好」強加於人,所以才會落得這樣一個「熱臉貼上冷屁股」的結局。
這樣來看,「熱臉」在貼上冷屁股的時候,受到的傷害確實要比「冷屁股」重一些。
「我覺得這樣才會更好」一直是很多人總愛陷入其中的一個認知怪圈,畢竟站著說話不腰疼,所以總有這樣的一群人,會在不經他人苦的情況下就努力地勸人向善。仿佛只有他們的方法論可以將一個人從苦海之中解救出來,再不濟,若對方不順從自己的方法論,便會換到另一個姿態上面,高高在上地等著對方做到「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」的地步。
當然,換一個角度,別說人們互相之間勸告的方法論,就連「說書唱戲」都能「勸人方」,但真的能聽懂的能聽進去的、亦或者是就算聽懂聽進去了又不會去做的畢竟還是大多數人,道理就在那里擺著,但要不要這麽做,人們往往在面對那個抉擇的時候,一定會選擇一個與大道理大相徑庭的方法——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個抉擇,讓人們更加深刻那個道理原來是有存在之原因的,要不是人們違背了它而遭受到了某種像是神諭的結果,也不會體現出道理存在的價值。
中國有句古話,叫「解鈴還須系鈴人」。原本說的是,金陵有一個性情豪邁泰欽法燈禪師,因為整天無所事事,所以其他的禪修和尚都懶得正眼看他,唯獨只有一個名叫法眼的禪師看重泰欽法燈禪師的悟性。那一天,法眼詢問眾人:「虎項金鈴,是誰解的?」眾人面面相覷都答不上來,他又問了泰欽法燈,他慢悠悠地回答道:「系者解得。」
「解鈴還須系鈴人」原意指的是要解決麻煩還得讓製造麻煩的人去親自解決。但這個概念倒是越來越模糊了,最終變成了一種教化他人的「方法論」,即「心病還需心藥醫」。那些聽不進勸、不肯罷休執念、別人好不容易湊近個熱臉卻被他們露出的冷屁股貼上的人,用「解鈴還須系鈴人」來做最終總結的時候,頗有一種「沒救了,等死吧,反正你也意識不到自己問題在哪里」的死亡宣告。但我們回到原意來講,製造那些「麻煩」的並不一定是當事人自己,他們或許本就是那頭被系上了鈴鐺的老虎,而要解下這個鈴鐺的並不是他們自己——當然,還有一種可能,是他們明知道是誰為自己系上了那個鈴鐺,但他就算已經認識到那是一個枷鎖桎梏,他還在袒護那個為自己系上鈴鐺的人。比如那些明知道丈夫已經出軌外遇的妻子,因為不想斷開這份感情,寧願自己騙自己接受現實。
如果從這樣來看,好像「冷屁股」僅僅靠「熱臉」貼上來的溫度也解決不了他們冰冷的狀況,甚至還會因為「熱臉」在貼靠之後丟下的那句「解鈴還須系鈴人」,而被徹徹底底地推進只會越解越糾纏的深淵。
我們又回到最開始的那個故事,男友給女友推薦性價比更高的電腦,在這個過程中,男友難免會把自己的認知和見解帶入其中,就會形成某種意義上的「道理」,而這個「道理」一開始只能說服一個主體,即當事人自己。如果這個道理繼續膨脹,有第二個人認同他,那這個道理的「真諦程度」就會提高一點點,越來越多的人認同這個道理,那這個道理就變成了類似「道德」的存在——但問題就出在了這個環節,大部分的中國人認為「道德」對他人是具有約束性、甚至是強製性的。
所以這就是為什麽這個帖子會引起這麽多人的討論,而他們討論的點最終不再是落腳於對這個發帖人的安慰,而是一種對內的「道德戰爭」,一群人認為發帖人推薦的電腦配置性價比很好,代表了一種「道德」,而另一群人則認為女友最終選擇了MacBook兼顧了性能和顏值也是一種「道德」,兩種道德在碰撞的時候必然就會發生對與錯的爭論,最終這個帖子就演變成了「品牌戰爭」,支持Windows和支持macOS之間的對與道德高地占領的叢林遊戲。
當然,並不是只有在中國才有這種「道德越俎代庖釋放約束效能」的事情。比如在如今的外國機場,往往只有中國人會穿上大白的防護服,做好隔離防護。而絕大部分的外國人是不會這樣誇張地防護,甚至連口罩都不會戴。也有的外國人,會向機場投訴,認為這群身穿大白防護服的人,是在製造恐怖氣氛,要求他們脫下這樣的衣服。這就是典型的自己認為的「道理」一下子跳躍三級,成了約束別人的「法律」。
但換一個地方,比如東京的涉谷,那些穿著誇張的視覺系,或是滿臉紋身、全身都是各種金屬針環的人比比皆是,但是沒人會站出來製止他們的行為,認為他們的樣貌違背了「道德」甚至是「法律」。那些無法接受這種形式的人,會在涉谷的小巷快速穿行,而不會走到涉谷的中央去混雜在這樣的人群當中。他們之間形成了一種由「道理」進化成「道德」的自我約束,我不幹涉你,所以也請你不要來幹涉我——不過可以想想,如果在中國有這樣一條類似於涉谷的街道,別說那些身著奇裝異服的人了,就連這個街道上的避孕套廣告都可能被一些孩子的家長投訴。
總結一下,「熱臉貼上冷屁股」:
「熱臉」覺得自己的溫暖足夠,應該溫暖冷屁股,是一種「道理」。但這個道理只針對當事人自己,是他自己認為「熱臉」的溫度是足夠溫暖對方的,所以這個時候「屁股」的冷很有可能傷到對方。
大多數人認為「冷屁股」本身就是冷的,是沒辦法通過「熱臉」來溫暖的,是一種「道德」,是一種公共意識,但問題在於,這種「道德」不應該具有約束力。如果有人的「屁股」天生就是熱的,就不應該被這群「冷屁股」嘲諷甚至是詆毀——當然,這一點在中國還是蠻難做到的。
「熱臉」貼到了「冷屁股」,結果自己被冷到心,轉而去尋求更多「熱臉」的安慰,「熱臉」們聯合起來決定為自己的溫度發聲,這也是一種「道德」,但這個「道德」的邊界擴展性極其不穩定,會變成一種「只要你不認同我的臉是熱的就是在詆毀我」的道德遊戲,所以這樣的「道德」會演變成另一種東西——「平權」。
「冷屁股」被貼了也沒能被暖回來,所以「熱臉」聯合起來諷刺「冷屁股」,他們就是一群冥頑不靈的存在,遲早有一天他們會遭到現實的殘酷懲罰。「冷屁股」也決定抱團起來,捍衛自己的「冷」的權力,這個時候便是「道德戰爭」。
最後,「熱臉」贏了,他們掌握了臉和屁股的政權體系,認為「熱臉」是這個世界上最有溫度的存在,它可以溫暖任何存在,那些無法被溫暖的「冷屁股」是病態是流氓是這個社會的垃圾,於是他們沖進「冷屁股」的家,把那些他們認為導致「屁股」變冷的東西都砸了燒了,然後建立起了一種比「道德」更高的存在,他們稱之為是「法律」。
「冷屁股」開始感到害怕,只能偽裝自己被「熱臉」溫暖,但自己又不能被「熱臉」真正貼上,否則就會暴露自己的「屁股」還是冰涼梆硬的。於是他們學會了接受現實,無論「熱臉」又提出了什麽新的關於「所有人都可以被他們溫暖和拯救」的言論,「冷屁股」們都必須要接受,否則他們就會被縫上屁眼不允許他們看到未被粉飾的真相,堵上肛塞不允許發出任何的聲響,他們稱之為是……